夜色裏, 淩問棋聳聳肩，然後在路邊抽了根煙，也走了。

型號對不上？

哎, 這句話他倒是秒懂。

心情和宋清執當初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吧，那也是大差不差，就想著，祖國這960萬平方公裏土地上, 明明是遍地飄零, 無依無靠啊。

以前都是零號往淩問棋身邊湊，怎麽忽然遇上個不錯的, 還他媽是個1號。

為愛做0什麽的傻逼念頭，一秒鐘都沒有在淩問棋的腦子裏停留過, 而且他覺得, 能夠為愛做0的，本身就不怎麽攻, 頂多算個0.5.

話說許星落填地址的時候，填的蔚然工作室, 因為當時還沒敲定房子, 後來也懶得改, 於是蔚然就看到了他的錄取通知書。

那個封面，看得蔚然一楞一楞, 又一楞一楞，整個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。

“這是真的？”蔚然拿著通知書反覆看：“q大的錄取通知書真的長這樣？”

許星落說：“我也不知道，要不咱們上網查查看？”

“我去。”蔚然遞給他：“趕緊拆開看看, 讓我瞻仰瞻仰裏面是什麽內容。”

許星落接過來就拆了，蔚然覺得這內容這質感，應該是真的。

她頓時就有些消化不過來, 質問：“你不是說你半年前還是個交白卷的倒數第一嗎？”

“是啊。”許星落點頭：“高考的時候沒交白卷。”

“……”蔚然還能怎麽樣，擡手鼓了鼓掌：“滿分。”

“我沒裝。”許星落哭笑不得，不過想想也是哈，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他不是凡爾賽。

正好最近（2）班那群人總說要聚聚，拿到錄取通知書，許星落打算請客吃飯。

“慶祝聚餐？能加我一個不？”蔚然在旁邊聽了就問。

“我高中同學，都是男的，”許星落說：“你不介意？”

“沒事，他們不介意就行。”蔚然這幾天沒商演，閑著，她性格像假小子，也不介意許星落的同學都是男的：“你跟人說一聲，要是不介意我就去。”

“嘶，蔚然，”許星落看著她：“你實話實話，你不會是想老牛吃嫩草吧？”

“你放屁。”蔚然一聽急眼：“我跟你說，現在的小姐姐出去，都是為了幹飯喝酒，搞對象？這都什麽年代了，切。”

“好好好。”許星落轉頭就在群裏問：有個漂亮小姐姐要來，你們介意？

秦書瑞：什麽漂亮小姐姐！？星哥，你有女朋友了？

這小子，認真打掩護的樣子像極了天橋上貼膜的。

許星落：不是，一個朋友。

林恪：沒事，是個小姐姐他們就很歡迎，用不著漂亮。

周江明：林哥，我感覺你內涵我？

阿東：沒錯，是個小姐姐就歡迎，來吧來吧。

一群男生熱情地表態。

秦書瑞一邊為許星落高興，一邊想起之前拜托他的學霸，唉，他嘆了口氣，宋清執拜托他，要是能幫忙制造點見面的機會，感激不盡。

感激什麽的，秦書瑞不是那樣的人。

主要是宋清執說欠他個人情，太客氣了。

宋公子的人情不要白不要。

秦書瑞給對方留了個言，也沒說什麽，就時間地址。

對方要是懂的話，自然會安排。

宋清執這會兒正在公司上班，信息進來，他看了眼，回秦書瑞：謝謝。

這個沒頭沒尾的信息他當然懂，應該是他們聚會，許星落也在。

現在時間快五點了，宋清執皺眉計劃了一下，回去收拾一下換身衣服還來得及。

“劉秘書，我今天早點走，麻煩你和謝叔叔說一聲。”宋清執出了門，和人交代了一聲，最近他天天加班，跟著這家公司的高層學習，現在對方還在接洽客人，他不好過去打擾。

劉秘書：“好的，宋先生。”

接著一路將人送到電梯口，幫忙按電梯。

回到家，匆匆洗了個澡，宋清執又出了門。

今晚同學們約的是家火鍋城，很沒新意的選擇，不過大家都想吃，許星落還能拒絕不成。

“今天在座沒人不吃辣了吧？”秦書瑞看著蔚然：“小姐姐，你吃辣嗎？”

“吃啊。”蔚然笑了：“不吃辣還吃什麽火鍋，沒事，你想整多辣就整多辣。”

“也別太辣。”許星落坐在旁邊說了一句，雖然今天的主角貌似是他，不過大家都在興致勃勃地跟蔚然討論菜單，根本沒人聽他說話。

……行。

他負責買單就好了。

宋清執走進這家火鍋店，在一樓大廳沒有找到人，又上了二樓，終於看見熟悉的面孔。

（2）班那群同學全都在這兒，許星落也在。

視線頓了頓，宋清執直勾勾地看著坐在許星落身邊的女生，表情楞了一秒，然後又看了看女生另一邊的秦書瑞。

想想也不對。

許星落跟他說過，林恪在gay秦書瑞。

猜不出頭緒，宋清執擰著眉走了過去，他這麽出彩的一個人，走到哪兒都是焦點，隨著客人們的視線轉移，許星落他們那桌的人也看見宋清執。

“學霸來了。”有人提了一句：“你們還喊了學霸？”

“啊，宋清執。”都是熟人，也沒有人覺得奇怪。

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，正在低頭看手機的許星落心裏一咯噔，然後側頭瞟了過去，就看到宋清執向這裏走來。

許星落頓時掃了一圈在座的同學們：“誰喊的？”

“不是我。”“不是我。”全部人都說了一聲不是我，秦書瑞慢了半拍，弱弱地說了句：“也不是我。”

“……下次，把你演技練好一點再說。”許星落無語，心裏則嘆氣，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，剪不斷理還亂。

頃刻間，宋清執已經走了過來，他還沒說什麽，一群狗腿子就囔囔：“學霸，怎麽來得這麽晚，來來來，快入座！”

有人挪位置，有人去拿椅子。

“剛下班就趕過來了，”宋清執走到秦書瑞身邊，拍了拍他肩膀，臉上還是笑模樣看著大家：“吃了一個月食堂，今天跟著你們吃頓好的。”

“客氣客氣，是星哥請客。”秦書瑞挺上道，說著就起來讓開位置：“你坐這兒，我找我哥去了。”

“謝謝。”宋清執從善如流，就坐下了。

許星落心裏操了一聲，這是抓耗子進米缸，被那小耗子給擺了。

“這是你朋友？”宋清執坐下來也沒閑著，他探頭朝蔚然那邊笑了笑。

“嗯。”許星落還能不回答他不成。

“你好。”宋清執得到答案，越過許星落向蔚然伸出手：“我叫宋清執。”

剛才看見宋清執，蔚然就眼前一亮，還想著怎麽搭訕呢，這會兒對方主動握手，她連忙客氣：“你好，我叫蔚然，你也是許星落的同學嗎？”

宋清執一楞，點頭：“是。”

還真是同學，連朋友都算不上。

“你有女朋友嗎？”蔚然挺直接地問，這是必須的，否則對那位可能存在的‘女朋友’多麽不尊重。

“沒有。”宋清執又楞一下，然後笑起來，模樣比剛才過來的時候愉快多了：“你都是這麽直接的嗎？”

“直接點好。”蔚然嘿嘿笑了：“我認識的都是直接人，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，能加你微信嗎？”在座都石化了，小姐姐哎了一聲：“不想加直接拒絕，不用顧慮那麽多。”

“不好意思，”宋清執點點頭，也挺直接：“雖然沒有對象，不過有喜歡的人。”

蔚然一頓，接著痛心疾首了一下：“怎麽現在的帥哥都有喜歡的人了？唉。”

周江明等人又覺得自己被內涵到了：“小姐姐這話說的，難道是在說我們帥得不明顯？”

不過他們倒也有自知之明，像宋清執和許星落這樣的段位，確實是比不過比不過。

“說什麽呢，不是那個意思。”蔚然爽快地端起啤酒：“來來來，陪姐姐喝酒，真喝出了感情算我的！”

一句玩笑就帶過去了。

他們熱鬧，許星落安靜，手機裏玩著十年如一日的小游戲。

其實，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，這是他解壓的方式。

曾經很多個日日夜夜，都是靠這個游戲暫時忘記現實世界。

宋清執拿出手機，給他發信息：“你生氣了嗎？”

消息彈出來，遮住許星落的一部分手機屏幕，他看到了就翻白眼，瞅著隔壁問了一句：“你有毛病啊，坐在這裏跟我發信息？”

聲音挺低，周圍人估計聽不清。

“我只是怕你不理我。”宋清執雖然盡力掩飾，但語氣裏蘊藏的委屈還是洩露了出來，要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，他根本保持不了這份雲淡風輕。

太多話，想法，想說。

或者說傾訴更貼切。

“……”許星落僵硬地坐著，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麽，就維持著一個靜止的狀態。

過了可能有十幾秒左右，他重新玩起了小游戲。

宋清執把椅子和許星落拉近些，看著他玩，兩局一過，稍微平覆了些情緒，才說：“通知書收到了？”

“嗯。”許星落也一樣，平靜地問：“你呢？”

“也收到了。”宋清執笑了：“雖然不同校，不過也差不離。”

“挺好。”許星落忍不住勸他：“那就好好念書唄，我呢，隨便念念，反正也沒人管我，我上天都行。”

“是啊，羨慕嫉妒。”宋清執嘴上說，心裏挺難受的，他又不傻，聽得出許星落藏在話裏話外的暗示，他扯開話題：“你最近住在哪？”

“不告訴你。”許星落說。

“……”宋清執無語。

不過這個個性，他喜歡。

這時，菜品都上來了，大家都吃得挺高興，不知道是誰突然想起：“哎，我記得學霸好像不吃辣？”

可是他們今天是紅鍋。

所有人看著宋清執，是啊，有印象，學霸是不吃辣。

“沒關系。”宋清執忙笑笑：“也不是一點都不吃。”

大家想想也是，哪有人一點都不吃辣的。

蔚然提了一句：“不能吃還是別勉強，換個鴛鴦鍋也就一會兒功夫的事，我去跟服務員說一聲。”

“真的不用。”宋清執說著，拿起筷子去夾碟子上燙好的牛肉。

“別勉強。”許星落立刻拿起筷子，阻了一下宋清執的筷子，別人不知道就算了，他很清楚宋清執不吃辣：“換個鴛鴦鍋。”

“就是。”許星落發話後，蔚然找服務員說了一聲，很快就給換了個鴛鴦鍋上來。

宋清執吃著清湯寡水的火鍋，抿嘴笑，趁機湊許星落邊上說：“你以前跟我說過，要跟我喝真酒，吃完飯去？”

“怎麽？”許星落斜眼：“你想灌醉我，生米煮成熟飯，然後讓我負責？”

“這個劇本我接受。”宋清執接很快。

“我又不傻。”許星落冷笑。

“求你。”宋清執將自己燙好的肉夾給他。

許星落立刻夾起來，本來想給對方碗裏扔回去，但是想想，這頓是自己花的錢，憑什麽不吃？

“不接受。”許星落嚼著肉，冷酷無情地說：“今天是個意外，下不為例。”

“咕嘟聲太大。”宋清執一臉倔強：“你說什麽我聽不見。”

咕嘟聲？

許星落呆了呆，接著看向鍋裏。

然後都沈默了下來，靜靜地聽著咕嘟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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